年，我六岁。
立冬刚不久，11月27日，正在堂姐开设的民办幼儿园学唱儿歌的我听到了乡间小路上人群的惊呼：
前面打仗了，走，快去看闹热！
堂姐扔下了我们，操起一根扁担加入了喧闹人群的队伍。
民房改建的幼儿园内瞬间变成了“满塘青蛙叫”的热闹场面。
几分钟后，家长们陆续来到幼儿园抱走了自己的孩子。
然而，众人仿佛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指引一般，纷纷抱着自己的孩子朝着荒无人烟的白岩沟方向奔去。
后来，央视新闻联播用十多分钟的篇幅报道了这起事件。
标题是：“四川军、警、民齐心合力围歼持枪逃犯”。
01
年11月8日，湖北某劳改农场内。
两个年轻的河南籍士兵，一个因为提干的事情心生怨气，一个因抱怨养猪埋没了才华。
当晚，21岁的邵江彬和20岁的耿学杰趁夜刺死了同样年轻的排长江波。
之后，他们盗走了两支56-1式冲锋枪和发子弹。
待到劳改农场向上级汇报之时，邵、耿二人早已逃到公里之外的河南。
在许昌下车之后，身着武警制服，肩挎冲锋枪的两人以追捕逃犯为名，一路搭乘民用车辆畅行无阻。
接到通知的武警及公安民警误判了形势，只将堵截重点放在了火车站和汽车站，几乎没有对来往的货车及其他民用车辆进行检查。
就这样，邵江彬和耿学杰又从河南潜到了陕西。
在那个信息极为闭塞的年代，两人在十多天的时间顺利地跨越了鄂、豫、陕三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02
虽然一路潜逃十分顺利。
但邵江彬与耿学杰二人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平时连觉都不敢睡，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二人更是如丧家之犬慌张到不行。
经过十来天的逃亡，二人的状况已经不能用蓬头垢面来形容了。
这样的形象，如果再穿着武警制服，必然会引起群众的怀疑。
但是，如果他们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又很难顺利搭车。
于是，二人想到了抢车。
一开始，耿学杰提出抢劫一辆汽车以应对长途跋涉。
不过，精明的邵江彬否定了他的想法，他认为，劫持汽车目标太大，非常容易暴露行踪。
之后，二人躲在公路旁的庄稼地里，枪杀了一名男青年，抢走了死者的红色摩托车逃离现场。
随后，他们骑着抢来的摩托车一路南下，来到了四川省南充市。
在南充，邵、耿二人又抢劫了一家烟酒商铺，勒死了老板，抢走了多元现金和10多斤糖果。
紧接着，二人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四川省乐山市境内。
当抢来的摩托车用尽了最后一滴油而四周又没有发现加油站时，两人只得弃车步行逃窜。
在逃亡了19天之后，邵、耿二人辗转来到了自贡市荣县来牟镇。
在这里，他们将遭遇一场硬仗。
来牟镇03
11月27日，自贡市荣县来牟乡皂角村的村民王兴禄在大清早发现自家的草树下躺着两个疑似小偷的青年男子。
王兴禄让孙女儿王丽辉偷偷地将情况报告给了村主任但堂清。
但堂清了解到情况后，赓即带领了十多名民兵提着木棍、扁挑来到了二人“暂住”的现场。
那个年代的农家院子，一旦发现小偷，几乎不用特意通知，村民们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邵江彬和耿学杰二人被一百多人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不过，二人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武警队员，手无寸铁的村民和装备不良的民兵在他俩的冲锋枪面前，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04
邵江彬和耿学杰二人被但堂清带领的民兵提到乡政府治安室后。
派出所民警、治安员和乡武装部民兵将治安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里，乡上的公安员陈英华、武装部长徐文华和治保员赵林元对二人展开了查问工作。
当时，邵江彬瞄到赵林元穿着一身武警制式服装后（已退伍），内心顿觉一阵恐慌。
他强装镇定，慢慢地俯身下去拿他的提包。
武装部长徐文华将邵江彬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就在邵江彬弯腰的那一刹那，徐文华喝到：
不要动，我们要对这个提包进行检查。
随后，在徐文华的示意下，赵林元欲上前夺下邵江彬手中的提包。
眼看提包中的枪支即将暴露，邵江彬一急，便一掌将徐文华推倒在了治安室的墙角。
此时，陈英华和赵林元立即围了上来，站在了邵江彬和耿学杰的身后。
趁着治安室外看热闹的人惊诧不已之时，邵江彬对耿学杰打了一个眼色说道：
他们既然要看，就拿给他们看吧！
耿学杰心领神会，猛然抓出冲锋枪对着屋内和屋外的人群一阵猛扫。
许是常年养猪荒废了训练的原因，耿学杰的一阵连击并没有击中屋内的任何一人。
反而是治安室外路过的盐巴库房负责人吴瑞光被流弹击中，当场死亡。
另外，还有两名趴在治安室窗外看热闹的村民被流弹击中受伤。
直到此时，人们才惊觉此二人非同一般，并不似普通的小贼那么好对付。
耿学杰在打完第一个弹夹的子弹后，枪就被徐文华和闻声冲进来的村长但堂清抢走了。
此时，曾多次在各种大比武中获得名次的邵江彬抽出了匕首，将治安室内的乡武装部长和一名派出所民警刺成重伤。
此后，邵江彬提着背包拉上耿学杰向治安室外跑去。
缴获的枪支弹药05
转眼之间，两把冲锋枪被夺走一只。
邵江彬明白，如果不飞速逃离现场，他们二人就得命丧当场。
治安室外的公路上，原计划到镇上送砂石的周小泉正坐在农用车的驾驶室内向外张望着什么。
一个不注意，身手敏捷的邵江彬已经冲上了农用车，他用枪指着周小泉威胁他立即开车。
同时，邵江彬还在焦急地呼喊着已经脱力的耿学杰赶快上车。
赵林元紧随其后欲拉住耿学杰，结果被邵江彬抬枪打死。
车子开出离乡政府治安室十来里路之后，周小泉的汽车恰好没了汽油。
此时，乡农技站会计朱昭林因为认识周小泉便好心过来打招呼。
谁曾想，邵江彬误将朱昭林当成了来抓捕他们的公安人员。
于是，朱昭林还没有走拢车旁，便被邵江彬一枪打死。
眼看车辆已无前行可能，邵江彬用枪托将周小泉击倒后便飞快逃走。
之后，二人拦截了一辆野马牌越野车疯狂逃窜。
电波在飞逝，四面八方的队伍在集结。
上午11点40左右，在荣县来牟乡发现邵、耿二犯的消息直达最上层，高层当即命令四川方面：立即出动，决不能让歹徒溜掉！
随后，成千上万的武警、公安、民兵、治安积极分子，党政干部和群众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据统计，这次围捕，直接参与的人员达到了人之多，用于各类物品器材共折价12万余元，用于抚恤、安葬等费用15万多元，各类食品价值6.9万余元，支援战斗物资和消耗损失总数折款82万余元。
06
劫持越野车后，邵江彬命令司机高师傅往仁寿方向急速行驶。
然而，此时的他们身份早已暴露，各个路口均被迅速赶来的武装力量设置了卡口。
不能通过仁寿，邵、耿二人只得折返朝乐山市井研县高凤乡方向逃离。
此时，井研县人武部正在附近组织民兵军事训练。
消息传来，县人武部所有机关干部、各乡镇武装部长、民兵连长等60余名干部向发生警情的高凤乡方向进发。
在高凤乡政府，饭店老板罗佐元（退伍军人）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参战官兵的向导。
在罗佐元带领下，他们设卡堵住了2个歹徒。
但是，由于民兵队伍的装备太差，战斗力也参差不齐。
60个人一共才有15把56式半自动步枪，根本无法抵挡邵江彬手上那把冲锋枪的火力。
双方一交火，民兵这边就完全被邵江彬的火力压制，头都抬不起来。
枪战中，正好有一群赶场的村民沿着公路走来，堵住了道路。
邵江彬一看这阵势也懵了。
如果被这些人堵住，他和耿学杰二人很难逃出生天。
于是，邵江彬将身子伸出车窗外挥舞着冲锋枪朝人群声嘶力竭地大喊：
快散开，要命的话就不要堵住大路。
结果，听到邵江彬的呼喊和枪炮声，赶场的群众不仅没有散开，反而是越挤越多，公路上变得更加拥挤了。
气急败坏的邵江彬提起冲锋枪朝围观群众的脚下打了一梭子，迸溅的跳弹打伤了几名离他最近的群众。
有据可查的是，当时有7个人被子弹击伤，其中还有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孩被打断了手指。
见到有人受伤后，围观群众这才轰然散去。
不过，人群虽然散开，但看热闹的热情丝毫未减。
一时间，高凤乡发生枪战的新闻传遍了十里八乡。
之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陆陆续续向这边汇集。
07
野马越野车内的高师傅早已吓得腿如筛糠。
在亲眼目睹了邵、耿二人的凶残之后，他根本没有驾车逃跑的勇气。
民兵的火力被完全压制，围观的群众暂时散开，邵江彬分析，围捕的大部队很快就会集结过来。
于是，他又命令高师傅继续开车前行。
一路上，邵江彬看到四面八方的人群纷至沓来，他分不清楚这些人是便衣警察或是武装民兵。
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就提出到附近的山上躲避。
随后，二人在半路击晕了开车的高师傅，一路摸到了荒无人烟的白岩沟。
白岩沟就是丘陵地带农村常见的一种山沟，全长两公里左右。
因为是冬季，沟内的溪流几近干涸，露出的石头高高低低，很适合隐蔽。
有村民发现邵、耿二人钻入白岩沟后，立即向当地村委会报告了情况。
至此，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剿匪战”即将拉开帷幕。
四川产的野马牌越野车08
临时指挥部得到消息之后，决定以白岩沟为圆心，呈环形队形搜索前进，一旦发现凶匪，当场击毙。
之后，武警、公安和民兵队伍集结，逐步包围白岩沟。
可能还是低估了邵、耿二人的能力，临时指挥部的搜索方案是，由熟悉地形的公安和民兵先进行初步搜索，武警部队原地待命。
11月27日中午12时许，民兵连长李学荣带领的一批民兵正好碰上了迷路的邵、耿二人。
训练有素的邵江彬抢先开枪，李学荣胸部被子弹射穿，当场牺牲。
其余民兵在邵江彬的火力压制下纷纷卧倒躲避。
幸好，冬季的白岩沟因为正处于枯水期，大量暴露在外的石头可供民兵隐蔽。
而邵、耿二人根本无心恋战，一梭子子弹射出去，除了看见碎石飞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员受伤。
随后，眼看着成百上千的军警从山坡上压过来，在找不到另外一条出路的情况下，邵江彬只得选择了一处石洞躲避。
因为李学荣的牺牲，第一批参与搜索的民兵没敢再向前行。
所以，对于邵、耿二人躲进石洞一事，临时指挥部未能第一时间掌握情况。
20分钟后，两名公安正发现了一处可疑石洞时，一梭子弹迎面击来。
民警付崇军头部中弹，当场牺牲，另一名民警腹部中枪，身受重伤。
几分钟后，饭馆老板、退伍军人罗佐元发现了躺在石洞外受伤的公安，他立即冲上去试图救人，结果却被一枪毙命。
至此，听到枪声的其他搜索人员终于发现了匪徒的藏身之地，他们迅速地将包围圈缩小到了石洞的四周。
随后，支援而来的武警和公安、民兵齐齐射击，欲将两名匪徒击毙在山洞之内。
一番枪火之后，石洞内再也没有了动静。
所有人都认为两名歹徒已被击毙，围剿行动即将进入扫尾阶段。
围捕现场09
短短三个小时时间，我方人员伤亡惨重。
邵江彬不愧为射击高手，几乎枪枪击中我方人员要害。
然而，正当众人认为邵、耿二人已经被击毙之时，身中两枪的邵江彬却还在冷静地计划着下一次战斗。
这个石洞我经常和小伙伴去玩，它位于白岩沟的尾部。
石洞后面就是高高的山体，侧面望去就像是一个大象的鼻子。
但与象鼻不同的地方是，石洞两侧同样由巨石封闭而成。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三面由巨石环抱，前面则有“象鼻”遮挡的天然“防空洞”。
而且，石洞内有一个小缝隙，恰好枪口大小，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也足够支枪扫射围捕人员。
即便是洞口堵住了，里面的人照样能够呼吸，灌水会自动渗出，放毒照样会四散而去。
在石洞里的人可以环视几乎一百多度的范围。
而外面的人如果想要弄清楚山洞里面的情况，就必须得将脑袋伸进去才能进行观察。
正是由于这诡异的地形，让我们的围捕军警吃尽了苦头。
后来，得知邵、耿二人并没有被击毙的临时指挥部命令军警使用了大量的手榴弹进行攻击。
硝烟散尽之后，人们再次认为邵、耿二人已被炸死。
于是，指挥部决定先用警犬开道，进洞搜索尸体。
然而，此时的邵、耿二人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他们的的确确还好好的活着。
在3名乡村干部带领下，警犬员曾永福牵着狗进入了石洞之内。
突然，一梭子弹连发过来，四人中计生专干左建军当场死亡，其余三人身受重伤，警犬也被击中死亡。
之后，临时指挥部不得不请求解放军支援。
10
解放军支援到来之后，指挥员命令几个战士连续发射了20发火箭弹。
火箭弹精准射击在石洞洞口，一时间，大地震动，巨石摇晃，石洞外的杂草全部被点燃。
但尽管这样，石洞内却是丝毫无损。
侦察连副连长低姿匍匐到山洞外查看，结果被一发子弹打断了拇指。
无奈，碍于上层的命令要求，本可以以“困兽”方式静待匪徒投降的官兵们只得一茬一茬地往山洞周边集结。
为了按照指示快速结束战斗，临时指挥部又提出了四种强攻方案：
①水攻；②烟攻；③爆破；④火攻。
经过反复研究，指挥部最终确定了以火攻的方式进行最后攻坚。
接下来，解放军战士在接连发射了21枚瓦斯弹之后，由沈继军和赖大军带着防毒面具进入石洞查看。
这次，二人倒是顺利的进入到了石洞之中。
不过，枪声很快就再次响了起来。
两名战士不幸身中数枪，当场牺牲。
眼看自己战士牺牲了，解放军方面急了起来。
他们使用了威力更大的82无坐力炮直接对洞口进行轰炸。
很快，石洞的“象鼻”被炮弹轰炸垮塌了一小部分。
此时，几名解放军战士试图进入石洞查看情况，结果里面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这样看来，邵、耿二人依然顽强的活着。
不得已，解放军只得调集了用来对付越南人的喷火器前来助阵。
不过，由于地形实在特殊，我们的几次喷火行动都没有取得效果。
围捕现场11
此时的白岩沟，已经聚集了多名军警。
除此之外，还有几千名看热闹的群众，怎么赶也赶不走。
十里八乡的群众和参加战斗的军警聚集在一起，足有上万人之多。
山头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和媒体记者，地里的庄稼早就被踩进了泥土之内。
甚至有人还支起了锅儿碗灶卖起了稀饭。
基层民警也没有处理这种枪战的经验，对于蜂拥而至的人群他们也是一脸无奈。
每次军警枪炮齐鸣之后，邵、耿二人藏身的石洞内一片寂静。
但当战士们想要进入石洞查看情况时又会遭到邵江彬的点射，同时还会向洞外的山坡上进行扫射。
冲锋枪的威力极大，子弹飞入伸着脑袋看热闹的人群，当场就有1名群众死亡，3名群众受伤。
对于群众的热情，当时参加围捕邵、耿二人的县人武部干部李忠兴这样说道：
当时，我得知歹徒躲在白岩沟之后，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回3公里之外的乡政府临时指挥部报告情况。
跑着跑着，我就发现情况不对头了，这一路上，四面八方的群众从各个方向源源不断地赶来，把公路都堵满了。
看热闹的人几乎都是拖家带口，上到六七十岁的老汉，下到幼儿园的细娃儿，几乎是全家出动。
为了预防自己被涌动的人群当成逃犯而误伤，我们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喊我们是武装部的，我们是武装部的！
通过这段描述，您可以想象，当时我们这里到底涌进了多少人群。
眼看天色已晚，如果强攻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
指挥部再次决定使用火攻。
不过，这次火攻将不再使用武器，而是利用汽油。
随即，在热情群众的帮助下，农民们连夜下山帮忙扛来了将近一吨汽油。
天一亮，临时指挥部一声令下，侦察兵们爬到山洞附近，将装满了汽油的瓶子全部扔进了洞子里面。
大火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山洞就像一个吐火的怪兽，噼里啪啦作响。
大火熄灭之后，侦察兵再次小心翼翼的进入了山洞。
这一次，枪声终于不再响起。
再看那邵江彬和耿学杰二人，早已被大火烧成了枯碳。
后来经过验尸，发现邵江彬身中两枪，耿学杰被4块弹片击中。
我方则出动了大小车辆辆，使用子弹余发、手榴弹枚、火箭弹20枚、火焰喷射器3具、催泪弹13枚、瓦斯弹21枚。
遗憾的是，在如此多装备的支撑下，我们还是付出了牺牲了8人(含１名围观群众)、受伤9人(含3名围观群众)的惨痛代价。
而综合在白岩沟之前的伤亡数据，前后被邵、耿两名悍匪打死打伤的人数竟然高达35名之多。
准备好的汽油桶12
白岩沟围剿战成了我们当地人记忆深处最宝贵的谈资。
但其真实的意义，却是惊醒了绝大部分参战官兵和高层决策者。
击毙邵江彬、耿学杰二犯之后，《人民公安》针对此战发表了一篇关于战术分析的总结。
总结中指出，此次围剿战存在至少三个方面的失误，但囿于网络文章审核规则，笔者在此不便举例细说。
战后在石洞内总结战况在此，谨以最诚挚的敬畏之心，祭奠那些逝去的英灵。
文：惟读
引自：《碧血丹心-武警四川总队征战录-龙年血阵》
